天使不天使,亚马逊惹怒欧美政府?

为什么亚马逊遭到欧美政府的频频调查、它垄断电子商务对经济产生了什么副作用,创办人贝佐斯最终的企图是什么?他能达到吗?

作为亚马逊(Amazon)的顾客,有如受到天使看护,平台好用、一路顺畅,很多货物当天就可到。要退货,二话不说,退货点密集,快递公司、百货公司都可以退。顾客也不必恢恢复包装,往往完成手续不到3分钟,退货金额就汇进账户了。

弱肉强食,打乱游戏规则?

这个世界第一大富豪杰夫‧贝佐斯(Jeff Bezos,纵使离婚后,也还是世界第一大富豪)所创建的电商帝国,目前已经达到每年2,800亿美元营业额,120亿美元获利,股价曾达2,100美元,市值更曾超过1万亿美元。

登录亚马逊网站,但凡食、衣、住、行、育、乐,无所不包,连棺材都能买,这阵子全美口罩荒,美国人最后底线就是亚马逊网站,若连这里都买不到,美国人也自知不用再试其他渠道了。

但尽管对消费者是天使,但亚马逊一转身,对基层员工、对供应商、对小企业却面容骤变,往往摆出晚娘脸部。对竞争者更是弱肉强食。亚马逊公司里曾有一个经常执行的项目,叫做“猎豹抓羚羊”,亚马逊把同业分类,先挑弱小的猎取宰食,依次而上,只剩下最强的和次强的,亚马逊集中火力对付,不必拉长战线,就可一举歼敌。

例如亚马逊起家的销售书籍业务,先是摧毁了美国的独立书店,再来是连锁大书店,如Barnes & Noble等都难以抗衡,导致,美国郊区的书店几乎绝迹。

此即何以近2年来欧盟、美国都连连启动亚马逊垄断案的调查。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不久后就可能起诉亚马逊,欧盟更已在2年前开始调查,一旦起诉,最高对亚马逊可处以年营收10%罚款,若以目前亚马逊年营业额约2,300亿美元计,即为罚230亿美元。

德国认为亚马逊要求进驻他们平台的零售商,都必须免费授权技术、商标、产品资料等内容,已构成垄断,后来亚马逊选择和解,取消此条款,证实政府出面还是有效。毕竟这些科技巨头就是在政府无法令可管时,运用各种手段及策略,快速壮大,提高占有率,进而垄断市场。

而今,面对新科技巨无霸如亚马逊、Google、Facebook,甚至微软,欧美监管部门不再无力,有足够的法规可管,只是是否愿意冲破万难,剥丝抽茧、诉之于法而已。台湾政府也应该重视新科技公司垄断市场的问题。

搜集大数据,深耕客户服务

贝佐斯,自小没有特殊天分,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毕业后,为华尔街一家公司架设网站,在一次横跨美国的旅行中,草拟了亚马逊公司的计划书。

1996年在自家车库匆匆成立一家销售书籍的网站,他的上司和母亲都劝他,做做副业就好,“他一旦决定做什么,没有人、没有力量能阻止,除非他证实自己错了,”他的一位合伙人说。

亚马逊卖书大大成功,很多人逛完书店,就到亚马逊网站买,不必缴税又有折扣,买旧书可打到2折。“我们能卖书,也能卖任何东西,实体店卖的,我们也能卖。”成立不久,杰夫向当时的90多位员工说。又是一个无人能阻挡的誓言。于是他如“万”爪章鱼,伸进各个行业里。

有鉴于亚马逊的成功,其他电商纷纷模仿他的商业模式,如中国的阿里巴巴、京东网,彻底扭转世界购物的方式,不,正确说是扭转人类生活方式。这是贝佐斯自高中以来就怀抱的梦想。

亚马逊的成功在于信奉“客户第一”,这不单是信条、而是信仰,更是痴迷(obsession)。亚马逊开会时,总会留一个空椅子,不是为创办人贝佐斯预备的,是为顾客留的。亚马逊高层总说:“不管何时何地,我们都要为客户着想,他们需要什么东西,他们需要什么购物经验,他们不在现场,这张椅子代表他们。”

亚马逊关键赢的策略,是在2003年开始为顾客设立Prime club(精英会员),至今已有1亿5,000名会员,占美国人口五分之三,会员每月交14美元,享有多项权利,例如当天免运费送货、退货时手续方便等。而消费者也因为会费固定,会员觉得买得愈多愈划算,进而推升亚马逊的势力。

而亚马逊现在最大资产是大数据,凡是驻足过亚马逊网站的消费者,计算机都会留下浏览记​录:包括浏览的产品、花多少时间浏览、使用的信用卡,购买记​录等,分析出来你是哪种消费者,未来可针对你的行为、喜好推销产品。大数据让亚马逊立于不败之地。

亚马逊不满足于只做平台,十余年前也设立自有品牌,自有工厂,他更要求上在亚马逊平台上架的外部零售商,要么就提供授权技术、要不就披露产品机密资料等内容……难怪欧盟及美国政府都要调查它的垄断行为。

亚马逊一意照顾客户,员工却非常血汗。美国公共电视台花费1年制作的记​录片《亚马逊帝国:贝佐斯的崛起与统治》,访问了多位员工,讲出在亚马逊工作的艰辛。表面上,亚马逊对物流中心工人不薄,例如一小时20美元,比同行高,也有各种休假制度;但离职工人爆料,在仓库工作非常辛苦、工人来回奔走在各层货架间(每天员工要走相当20公里路),捡货、装配都要在设置时间内完成,夏天没有冷气,不少员工受不了晕倒,引发政府劳工单位的频频警告。

亚马逊仓库员工身上挂着扫描仪,上级可监看他的工作进度,扫描仪时时提醒离完成目标,还差几秒,也犹似老大哥时时在旁监视一举一动,造成员工身心的高度焦虑。“不要说待我们如人,我们连机器人都不如,我们只是它数据分析中的一串数字而已。”一位离职员工说。

摧残旧模式,合伙人也心寒

有人为亚马逊遭受反垄断调查而抱屈,认为如此顾客第一的公司没有恃大而骄,为什么要起诉它?但美国一位联邦贸易委员说:“一个社会商业的组成,有各种关系人,例如有供应商、原料商、零售商,每人都扮演各种角色,不是只有顾客,独爱一种角色,商业就会偏颇发展。”

虽然政府已展开调查,但找证人很难,亚马逊的供应商不敢作证,调查员都得闭门调查,因为亚马逊能采取很多不利卖家的手段,例如将你产品调整到网页后面,让客户看不到你的产品。

贝佐斯摧残破坏旧商业模式,换取的胜利,甚至他的合伙人卡芬都不以为然,已退休的他说:“我曾呵护它(亚马逊),如襁褓中的小孩,总不希望他长大后,变成反社会的成人(意指到处破坏),亚马逊太大了,政府是要出来管管。”

也许贝佐斯很早就料到当地球上称霸不足恃,终究有人会阻挡他的前进;十几年前,他开始实践他高中时就要上太空的梦想,2000年成立了“蓝色起源公司”,砸65亿美元,研发出的登陆飞行器“蓝色月亮”,去年5月“蓝色月亮”在美国华盛顿正式亮相;这个一辆高尔夫球车的大小,可携带4辆探测车,将在2024年载人上月球,“我们不久要再度登陆月球,”他用一贯冷静的语调说,“这次我们将常驻,”展示会场响起一片掌声。

贝佐斯最后的愿望,是能在太空里建造大型工厂,不会污染地球。未来他希望能造几个长数英里的超大型太空船,里面可容纳100万人,制造各种产品,布置得犹如他西雅图总部的热带雨林,“谁会不想在那里工作呢!”他肯定地说。

科技日新月异,谁能说这不可能,就如25年前他从卖书起家,造就天下无敌的电商帝国,当时又有谁料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