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P&G市值暴跌750亿后,继任CEO的做了什么力挽狂澜、让营收大涨400亿?

2000年六月,艾伦.雷夫利。任谁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首席执行官贾格尔任期还不满18个月,便宣布即将下台。

公司股价直直落,投资人失去信心,新任首席执行官雷夫利只能大刀阔斧,力挽狂澜,裁员,收掉表现不佳的品牌,砍掉新产品。然而,此类紧急做法或许短期内能看见效果,其实并未解决任何根本问题。 宝洁的批准流程叠床架屋,和许多保守公司一样,“每一件事都要测试到没完没了”,产品线缺乏新意,产品组合表当下滑,吸引不了新顾客上门。

就连帮宝适(Pampers)、汰渍(Tide)、佳洁士(Crest)等旗下最出色的品牌,也都出现疲态好几年了。 宝洁不能只是全面瘦身,还需要凭借新的知识基础得出有用的洞见,再次带来新增长。 “宝洁人”需要设计思考的救援。

设立外部审查委员会:成功网罗世界级设计师

雷夫利在业务早期曾在日本待过几年。日本是高度以设计为导向的国度,雷夫利耳濡目染,坚信“近距离观察”的力量,从不信任“远距研究法”──例如将焦点团体请进公司会议室,或是举行请人们填答的大型抽样调查。雷夫利表示:

“你进入人们的家里时,就会发现“研究调查”找不出的那些看似无关紧要,但值得关注的事──例如女性为了怕弄断指甲,努力用螺丝起子硬拆汰渍的包装。”

宝洁显然无法光靠技术与营销来竞争,还需通过“设计”提供卓越体验。

2001年选中克劳蒂亚.科奇卡(Claudia Kotchka)担任设计长。科奇卡在宝洁待了22年,说话特色是不时冒出“太棒了”、“太好了”等惊叹语。她起初在今日已歇业的安达信会计事务所(Arthur Andersen)当会计师,但觉得一成不变的数字审核太无聊,开始尝试品牌管理,接着进入营销领域,最后掌管宝洁的包装设计部门。

雷夫利选中科奇卡,是因为她除了懂运营事务,也会讲设计的语言。科奇卡为了增进宝洁对设计的理解,开始拿其他远远更懂设计的公司与宝洁比较,美泰儿(Mattel)与Nike成为新的参照点。接下来,科奇卡打造设计专家网络,成立正式审查委员会,请来世界级的设计师担任委员,例如IDEO的首席执行官布朗,以及Gap的营销执行副总裁艾维.罗斯(Ivy Ross)。

此外,科奇卡还请到三大所长鼎力相助:斯坦福设计学院的大卫.凯利(David Kelley)、伊利诺理工学院设计研究院(the Institute of Design at Illinoi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的派崔克.惠特尼(Patrick Whitney)、多伦多大学罗特曼管理学院(Rotman School of Management)的罗格.马丁(Roger Martin)。科奇卡指出:“外部委员会成功了,因为成员不求个人利益,也没有过去的包袱。”

鼓励设计精神:集中火力满足“极端用户”

为了克服内部阻力,他们把设计思考定位成“能以证实有效的方法,拯救陷入困境的公司”。公司如果不愿意采取设计思考,硬塞也没用。设计长科奇卡于是决定从人们原本就感兴趣的地方做起,而没有挑其实最需要设计思考的领域。

此外,“亲眼见证”与“实际体验”也是过程中的一环。 2003年,雷夫利带着宝洁的全球领导团队一共35人前往位于旧金山的IDEO设计公司,团队在那里待了一天半。雷夫利表示:“(我们的)工程师以往在研发产品时,直到他们准备好向世人揭晓之前,非常不喜欢实验室出现任何外人。”科奇卡呼应这个说法:“我们努力推广的精神,就是示范、示范与示范。”

初期的尝试之一,就是帮不耐烦的消费者解决烦人的清洁琐事。公司指示团队专心研究“极端用户”(extreme user),上至会用自己的指甲去抠瓷砖缝脏污的专业房屋清洁人员、下至那些认为用一根棍子顶着一块脏抹布,当地板上随便擦一擦就叫扫厕所的四个单身汉。

如果连“极端用户”都满意宝洁的产品,宝洁就击出全垒打了。

团队想出的点子中,有一个很快就让人看见机会:一种装在可拆卸的杆子上、有办法伸到淋浴间墙壁上方与死角的清洁工具。

接下来18个月,团队以破纪录的时间,做到数次产品迭代,推出可以清理浴室的“魔力延伸清洁先生”(Mr. Clean Magic Reach)。家居设计经理瑞奇.哈波(Rich Harper)指着连接握杆与清洁头的蓝色接头,说明蓝色会令人联想到“清洁”,这种不经意的信号可以协助消费者理解产品。

此外,清洁刷头正确卡进握把时会发出的“啪”一声,也是重要的设计元素:“一个设计好不好,就看那样的小细节。”至于蓝色泡棉刷头上的圆洞,哈波坦承那没有任何实际的功能,只是为了说服消费者,清洁头真的有办法塞进马桶后方的小空间。那杆子为什么是银色的?为了呼应清洁先生这个品牌所强调的“魔法”。

消费者相当喜欢“魔力延伸清洁先生”的原型,有的人试用后甚至拒绝归还。团队无意间听到一位女性表示,这个清洁用品“引发了她的贪念”。“魔力延伸清洁先生”2005年上市,虽然并未大卖特卖,销量已经好到足以鼓励公司管理者换个方式思考创新,愿意尝试液体洗洁精以外的产品,最终促成热销品“清洁先生神奇去污海绵”(Mr. Clean Magic Eraser)问世。

另一个例子是Kandoo湿纸巾,小朋友按下盒子上的钮,就能轻松取出纸巾。科奇卡说:“我们观察正在接受如厕训练的孩子,他们会说:“我要自己来”,所以我们开始想:“好,我们知道如何制造品质良好的湿纸巾──我们可以怎么做,让孩子自己擦屁股?”我们打造出这种盖子会跳起来的聪明纸巾盒,小朋友用一只手就能拿到纸巾,全都抢着用。”

妈妈也喜欢Kandoo,小孩抽卫生纸时,就不会弄得乱七八糟,浪费一整卷的卫生纸。Kandoo在欧洲大受欢迎,接着也在美国上市。不久后,公司又推出瓶装洗手乳,也是让小朋友一手就能操作,按下压头,肥皂泡沫就会跑出来。不仅让孩子养成好习惯,又不会浪费肥皂。

“设计思考”可以解放创意,因此科奇卡尽量让公司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体验。“我的口头禅是“不要用讲的,秀出来给大家看”。”

改变组织规范:阶层间互抛点子激发创意

同一时间,首席执行官雷夫利努力改变组织规范,身体力行,亲自示范设计思考。每次出差时,他都会花更多时间进行深度家庭拜访。有一次他再度前往中国,坚持靠翻译人员,与在河边洗衣的农妇聊天,了解她们如何使用洗衣精。此外,雷夫利还调整数个关键程序,包括审查业务策略的方式。

雷夫利认为必须设计新流程,才能反映出策略对话正在改变的本质。

新型的对话需要更多的探索与创意,少一点针锋相对。

新做法是公司主管必须在召开任何的策略审查前,提早两星期缴交投影,雷夫利会阅读内容,列出他希望在会议上讨论的简短问题清单。

雷夫利强调自己想见到“讨论”,而不是“演示文稿”。 主管只需要多带三张纸──表格、图、笔记,就能前往审查会议。雷夫利认为强迫主管与资深管理阶层互抛点子,可以鼓励他们大胆跳跃,想出开创性的点子。“我们试图促成“对话”,带来聚焦于关键议题的讨论⋯⋯我们有点子吗?我们有专利技术吗?我们有原型吗?我们有没有通过部分消费者不断改良产品,晓得某个产品有潜力?”

如果某个案子已经在发展阶段,对话采取的方向则是:“关键里程碑是什么?杀手议题是什么?如果做对了,就能成功的那一个、两个、三个最重要的关键议题是什么?如果没做对,就要中止计划、把公司资源改用在其他地方的关键议题又是什么?”

宝洁在2000年至2008年间,营收大增一倍以上,自400亿美元跃升至830亿,利润也自25亿增加至超过120亿。的企业,而不是俄亥俄州辛辛那堤有近两百年历史的肥皂公司。科奇卡只是遵守这种增长力道通常发生在IT公司或新兴市场上一个简单大原则:

“大型组织若要顺利扩大规模,它们会想办法让一千人一次前进一尺,而不是让一个人前进千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