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年后再看切尔诺贝利核灾:从人间炼狱到狗狗天地?

35年前,苏联出租车兵将枪口对准住在切尔诺贝利核电厂附近居民饲养的宠物,打算一劳永逸解决动物乱跑、让辐射污染逐渐扩大的问题;35年后,当年逃过一劫的动物及后代,一齐将这块人类抛弃的土地,转化为生生不息的“动物天地”。

35年前大撤退

35年前,切尔诺贝利核灾(Chernobyl disaster)发生后不久,苏联当局派出士兵,开着车辆趁夜赶往今日乌克兰境内的普里比亚特村(Pripyat),将一批批惊魂未定的居民撤离。一片兵荒马乱中,许多居民饲养的宠物都被留下,随后也几乎都被苏联出租车兵枪杀,以免日后乱跑,导致辐射污染范围扩大。

等到苏联士兵离开后,一小批逃过死劫的动物才从藏身处探出头来,重新在这人类抛弃的灾区展开新生活。

35年后的动物乐园

35年后,当年大部分躲过一劫的动物都死去,但后代及附近的野生动物,早在35年岁月里,成为切尔诺贝利核电厂地区的新居民,其中一部分尤其是狗,更和驻守这块管制区的警卫培养出独特关系。

部分出没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的狗也成了驻守切尔诺贝利核电厂警卫的工作好伙伴。图为一只出现在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管制区附近的狗,很可能便是与警卫合作的狗狗之一。

250只狗狗成为切尔诺贝利新主人

根据美国动保组织“干净未来基金会”(Clear Futures Fund)统计,切尔诺贝利核电厂这块约2,600平方公里大的管制区,共有约250只狗生活,有些定居于此,有些单纯只是过客。

但干净未来基金会发现,大多数在切尔诺贝利核电厂出现的狗狗寿命都不长,这部分固然与辐射有关,另一部分也是因生活条件严苛,狗得自行觅食,加上酷寒的冬季、疾病等,都让狗狗鲜少寿终正寝。

切尔诺贝利警卫的好伙伴

尽管命不长久,还是有一小部分狗狗在短短一生,和驻守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的警卫发展出独一无二的情谊。

现在的切尔诺贝利核电厂是管制区,除非事先申请,否则不能轻易进入。但多年来,当局总会发现有人想闯进去探险,因此便委托保全公司派遣警卫驻守在切尔诺贝利核电厂周边,定期巡逻,避免更多人擅自闯入。

长时间下来,有几只出没管制区的狗儿似乎发现警卫的职责,时不时便会在警卫巡逻时出现在他们周边,不是陪伴警卫到各处巡视,就是利用狗吠声提醒警卫发现异常状况,借此换来一顿晚餐,或是遮风避雨的小角落。

偶尔,如果狗狗愿意,警卫也会替狗狗处理身上伤口,或是替它们接种狂犬病疫苗。

并不是每只狗都愿意与警卫、甚至游客亲近,但少数几只比较热情友善的狗狗,反倒成为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的小网红。

小网红泰山、聪明狗香肠

久而久之,一些较常出现的狗狗也有自己的名字。名叫“泰山”(Tarzan)的狗很擅长与人交互,已经成为连游客都知道的小网红;小胖狗“香肠”(Sausage)也很有名,每到冬天,警卫总会发现它趴在房屋的加热管上取暖。

不是每只狗都友善

当然,也并非每只管制区内狗狗都乐于靠近人们,一只警卫称作“阿尔卡”(Arka)的狗,就老是在警卫想替它接种狂犬病疫苗时龇牙裂嘴,不准任何人靠近;另一只狗狗更是连摸都不能摸,警卫顶多只能在它附近留下一点食物, “它会等到你离开后,才上前把食物吃光。”

这些狗和派驻当地警卫间的关系十分独特,而在专家眼里看来,这些狗狗也像都市出没的流浪猫狗,是介于“驯养边缘”的动物。 (Source:视频截屏)

有如历史缩影

在专家眼里,这些狗狗与警卫的交互十分耐人寻味。英国牛津大学(University of Oxford)研究动物驯化史多年的专家拉森(Greger Larson)指出,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的警卫与狗狗发生的一切,就有如人类与动物交互史的缩影,他说: “过去1万5,000年来,我们总是能发现类似故事。人们不只会和狗,也会和很多动物产生紧密连接。”

介于“野生”与“驯养”间的狗

受雇于美国政府的野生动物学家韦伯斯特(Sarah Webster)则发现,这些狗狗的状态似乎和城市不时与人交互的流浪猫狗有些类似,它们都和人类有丰富的交互经验,很难称得上“野生”;却又来去自如,也不太算“驯养”,如果硬要归类,反而更像处于“驯养边缘”(on the edge of domestication)的动物。

不过韦伯斯特也指出,倘若真要细究,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的狗和城市流浪猫狗处境仍有些差别,“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管制区非常特别,是人类抛弃的地方。所以这些狗狗少数每天都会遇到的人,基本上,就只有警卫而已。”

现在,像干净未来基金会这类动保组织每年都会为狗狗募款,好为它们接种疫苗、做结扎手术,慢慢降低厂区狗狗的数量。

或许还是该全面扑杀?

尽管过去35年来,这些狗狗成为切尔诺贝利核电厂的新居民,但放着不管也不是办法,因此过去确实有人提议重新考虑全面捕抓、扑杀狗狗,只是这项提议最终还是受制于规模、资金等问题而暂时作罢。

现在,干净未来基金会这类慈善组织,每年都会固定派人前来切尔诺贝利核电厂为狗狗结扎、施打疫苗,近年来也会将一部分新生狗狗送往海外有意收养的人家,缓慢而稳定地降低出没切尔诺贝利核电厂地区狗狗的数量。

“狗狗是生命生生不息的象征”

至于警卫,虽然是狗狗的好伙伴,平常也鲜少担心辐射污染,但偶尔还是会为了安心,而把狗狗抓来用辐射计测量一番。但无论何时,大部分人被问及是否应该扑杀狗狗时,依旧主张应该放它们一条生路。

化名博格丹(Bogdan)的警卫面对这问题时,总是回答:“这些狗狗为我们带来喜悦。”

“对我个人来说,它们是生命仍在这个充满辐射的末日世界生生不息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