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一年，自动驾驶电动汽车龙头特斯拉（Tesla）市值大增近7倍；现在，特斯拉最强劲的竞争对手——苹果正准备浮上水面。
2020年12月22日，《路透社》发布一则新闻：“苹果在自驾技术上已有突破，准备在2024年生产电动汽车。”消息曝光后，苹果股价两天内大涨6%，特斯拉股价下跌8%，一上一下，两家公司的市值增减；被果粉取名为“Apple Car”的苹果电动汽车，成为市场上最热门的话题。
苹果究竟如何秘密造车？主要投资哪些技术？本刊取得数百页美国法庭文件和专利文件，从第一手资料还原苹果内部代号为“泰坦计划”（Project Titan）的造车计划。我们发现，苹果的新技术布局，将带动一批台湾供应链向前冲。
谍报战开打！中国工程师涉案被活逮
根据美国媒体报道，苹果从2014年开始，就秘密在加州研发汽车。“目标是从最源头开始，重新打造汽车。”苹果爆料网站Macrumers如此形容。但苹果造车计划刚开始只有约1000名员工，起步并不顺利。
2016年，苹果请回原已退休的副总裁曼斯菲尔德（Bob Mansfield）主持计划，他是负责硬件设计的老将，Apple Watch就是出自他的团队。2018年，曼斯菲尔德又挖来了特斯拉工程部门资深副总裁费尔德（Doug Field）加入，他自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第一份工作是美国福特的工程师，并曾出任平衡车公司Segway首席技术官达9年，其履历都与设计创新的交通工具有关。
苹果自2017年就开始利用其他品牌汽车测试其自驾系统性能，图中车顶上方即为苹果设计的自动驾驶汽车传感模块。
2020年，苹果的自动驾驶汽车团队再进行人事大调整，曼斯菲尔德再次退休，整个团队改由人工智能和机器学习部门最高主管贾南德里亚（John Giannandrea）负责，费尔德则向贾南德里亚报告。此举显示苹果汽车的硬件设计已进入新阶段，如何把人工智能和硬件结合，将是接下来的重点。
苹果的汽车研发计划有多秘密？从一件2019年初的营业秘密案就能看出端倪。2019年1月22日，美国北加州法院起诉一名中国工程师Chen, Jizhong（陈纪中，音译），这份诉状由美国联邦调查局干员填写，披露苹果对汽车研发计划的层层保密措施。
研发大部队！千人进驻外观无标志的大楼
文件中透露，苹果14万员工其中，只有5000人参与这项计划，“约有1200名员工是核心成员，能直接参与研发”。文件中更指出，苹果内部有数个和汽车研发计划相关的数据库，“每个数据库的名字和内容类别，美国政府都知道，就算是能参与研发的员工，也不是计划里的所有人都能进入这个数据库，要看到数据库的内容，每一次都要经过专人许可”。
文件指出，这项研发计划，是在一栋没有标志的大楼进行，就算苹果的内部人员，也不会知道这栋大楼的存在；但这名中国工程师被发现在户外用广角拍摄大楼外观，因此引起苹果员工疑心，更进一步发现他的个人计算机里有超过2,000多个文件涉及苹果的机密，并发现他正准备跳槽中国竞争对手。面对万亿元起的商机，商业间谍的斗争早已开打。
乔布斯时代，苹果的iPhone不只改变了手机业，还颠覆了相机、摄影机、游戏等消费性电子产业。当年，苹果申请新式的触摸专利时，微软首席执行官鲍默认为这个方向不可能成功，后来却主宰手机产业；那么，这一次苹果在汽车产业布局了什么样的特殊专利？
本刊分析上百个苹果申请的汽车相关专利后发现，苹果是用科技业的方法，重新设计未来汽车的运行方式。例如，苹果还想把车子的每一面车窗都变成屏幕，把混合实境技术用在车窗上，只要点一下，你不仅能用车窗进行Facetime视频通话，如果你在外国出差，这辆车也能把外国路标的信息，翻译成你的本土语言，再投射在车窗上。
专利大进击！每个车窗都可变成屏幕
苹果申请了大量的汽车玻璃专利，其中有一种“可调整玻璃”专利，这种玻璃有多层结构，在玻璃中间夹有可以电子控制的光学零部件，一片玻璃，可以有上色、雾化、反光等多种属性。通过组合这些功能，车窗玻璃可以变成镜子，供女士化妆；或是雾化，让外人看不见里面的面貌；或是配合天候自动控制，白天完全遮挡光线和热源，晚上再转为透明，让乘客欣赏夜色。
未来，传统遮阳板可能因此消失，苹果申请了一种新专利，通过AI控制玻璃，只让其中一小块雾化，替你在眼部挡住阳光。更妙的是，当光源移动时，AI也会控制车窗上雾化的部位移动，不管阳光如何移动，都能替你遮阳。如果苹果要自己打造汽车，电子控制的玻璃产业会是重点之一。
此外，苹果申请的专利，许多都是为全自动驾驶汽车设计，看得出未来汽车的面貌和现在将大不相同。例如，苹果连车门和安全气囊都重新设计，当汽车不再需要驾驶时，乘客是面对面坐着，安全气囊因此是设计在车子的中间，因为乘客相对而坐，原有汽车中柱的设计，也变得碍手碍脚，改为对开式、自动控制的车门。
最特别的是，苹果还为未来的汽车发展了一种新的触摸接口，“苹果的大计划，是让未来汽车所有控制钮都“看不见”。”美国媒体评论，在苹果的蓝图里，未来苹果汽车内饰将走极简风。
汽车大颠覆！许多传统配件都将消失
2020年5月，苹果就取得一项名为“隐藏式用户接口”（Concealed user interfaces）的专利，把显示和触摸模块放在皮革、木质或布面材料底下，并运用新科技让木头纤维在特殊情况下变成透明，当用户的手接触到隐藏的触摸接口，原本普通的木头表面就会亮起，变成可操作的触摸屏幕，开关启动后，汽车还可以把消息投影在车室内，告诉用户现在最新的状况。
苹果也会把智能纤维变成车室的一部分，结合灯光，发展出完全不一样的体验。例如，在夜间行车时，当你在黑暗中拿起马克杯，要放回杯架时，杯架旁的智慧纤维就会亮起，引导你放杯子的地方，却又不会太亮，干扰一旁熟睡的家人。
在苹果设计中，方向灯恐怕也不需要再存在。苹果有一项专利是利用光纤取代原有的车灯，设计原理和刚才提到的隐藏式接口十分类似，平常光纤隐藏在车身底下，看起来和车身其他地方无异，等到要打方向灯时，光纤才会亮起在车尾显示信号。用这种方式，车灯不仅能显示左右转信息，还能显示文本与后车沟通。未来光纤、触摸和显示器和智能纤维等产业，将有机会成为汽车市场的新宠儿。
在苹果的布局其中，乘客不需要再自己下车充电，充电枪将会成为过去式。苹果申请的专利中，包括多种引导机制，可以指挥自动驾驶汽车开到固定地点无线充电，或是自动接上位于底盘的充电座。苹果还申请自动换电的机器人专利，可以把数百公斤的电池直接换成充满电的电池。
苹果为自动驾驶汽车申请的专利包罗万象，除了自动驾驶的算法，还有靠云计算指挥自动驾驶汽车变换车道的技术。另有一种专利，只要乘客身体不适，自动驾驶汽车会自动寻找附近的医院，送对方就医。
不过，苹果这几年申请最多的，是组合各种传感器的感知融合侦测器技术。苹果在侦测器方面的布局很细，许多都和光学雷达有关，甚至有一种专利是把传感器对着地面拍，侦测地面状况，调整轮胎的角度和方向，降低车身震动；还有一种专利是侦测隐藏在草丛后的动物或行人。看得出苹果的大方向，是想以光学雷达为主，搭配热传感器、超音波、摄影机等传感器，全面掌握外界环境。
Velodyne推出的光学雷达产品，是无人车研发必备的零部件。
新商业模式！无人出租车已申请专利
当人不需要驾车后，在车上该做什么？苹果也申请了车用VR的专利，作用有如车用版的Facetime系统，乘客上车之后，就可以在VR空间里开会，或是观赏苹果提供的电影内容。戴着VR设备该怎么控制音量等功能？苹果还申请了新式安全带的专利，把安全带变成控制视频播放的电子设备。
电池技术也是发展电动自动驾驶汽车的重要关键，路透社报道中指出，苹果电动汽车电池采用Monocell的新设计，会“从根本上”大幅缩小电池体积，并增加电动汽车的续航力，“苹果的电池技术，会带给你第一次见到iPhone的感觉。”消息人士如此形容着。
苹果申请的专利其中，也包括自驾出租车等服务模式。苹果申请一种手势识别专利，只要看到路边有人摆出叫车的手势，自驾出租车就能自动靠边载客，上车之后，出租车会自动读取这个人手机文件中的喜好资料，决定哪条路线乘客可能会比较喜欢，到目的地之后，出租车会自动打开车门，播放到站信息送客。
苹果更早已投资中国的滴滴打车，布局自驾出租车服务，就是其绵密的计划之一。
在真实世界中，苹果的自动驾驶汽车也早已上路测试。本刊取得的资料显示，苹果2017年就已经向加州车辆管理局申请上路测试，不过上路的车型多半是采用Lexus的车款搭载苹果的自驾系统做测试。值得注意的是，测试车搭载的激光雷达系统一年比一年更精简；外界观察，苹果的自动驾驶汽车商业模式之一，就是把自己开发的自驾系统放在其他公司开发的汽车上。
台厂新机会！供应链再添增长动能
虽然这些专利不会马上都用上，但能看出苹果布局的方向和重点，从苹果的布局可以看出，苹果走的是跟过去发展iPhone相似的路线。苹果首席执行官库克是供应链管理专家，在他眼中，收购特斯拉等拥有工厂的公司，只是增加公司经营的负担；反过来说，掌握最有价值的专利，授权其他人代工或合作生产，才是短时间扩大市场和获利的好方法。
现在，在美国市场与光学雷达有关的公司，如Velodyne和Luminar都跟着水涨船高。在台湾，从VR、触摸、光纤、玻璃到车用的MicroLED产业，都可能因为苹果带来的新一波革命受益。这是苹果继iPhone之后最重要的研发计划。可以预期，苹果会多路并进，彻底反转我们熟悉的汽车；当苹果供应链杀入汽车产业，也将是台湾另一个产业大机会的开始。